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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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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刺

——真的是貝殼做的嗎?不會買回來之後其實是塑料的吧?

“親親,是真的貝殼雕刻的啊,主播以人格擔保的。”

——主播手上的孔雀擺件好可愛,多少錢啊?

“嗯?主播手上的孔雀擺件很便宜的,只要29.9就能帶回家。”

——好貴好貴好貴好貴

女人看了一眼彈幕,隨手將垂落的發絲撩到耳後,她拿起一旁的綠色保溫杯,咬著吸管猛喝,直播兩個小時早已口幹舌燥。

視線再回到屏幕上,彈幕突然被整整齊齊刷屏,清一水的全是

——刷禮物主播可以跳舞嗎?

嘴角揚到一半微笑撤回,她懶懶回覆。

“主播不會跳舞呢,主播只會跳大神。”

——哈哈哈美女主播真是漂亮又搞笑!!

——主播好高冷,主播不賣貨了嗎?

“嗯嗯嗯,主播準備下播了,明天不見不散,拜拜。”

知杳敷衍,無視掉精彩至極的彈幕,擡手幹凈利落的關掉直播間,然後倒在椅子裏,長長嘆氣。

手機振動,她垂眼點開語音消息,毫不客氣的嘲笑聲在空蕩的店裏格外刺耳。

“哈哈哈哈刷禮物可以看到主播跳大神嗎?”

知杳懶得打字,她語氣幽怨:“V主播三千,主播可以考慮。”

“別說,你直播間那一百來號人還挺能來事兒,我要被笑死了。”

知杳:“老娘為了生存很不容易的,你別笑了。”

“行行行,十分鐘後老地方見,不準拒絕,速速速。”

知杳關掉手機起身,她目光環視一圈冷清至極的店,再次嘆了口氣,拾起椅子上皺巴的牛仔外套用力抖了抖,出門。

越冬咖啡館。

“知了!”

知杳剛推門就聽蘇見月的聲音,她邁著步子過去。

桌子上放著兩杯咖啡和兩份提拉米蘇,她側頭看了看,評價:“還是我們阿月會疼人,等我賺錢養你啊。”

知杳穿著那件皺皺巴巴的牛仔外套,直接窩在椅子裏開吃。

蘇見月送她一雙白眼,她語氣嫌棄:“知杳女士,首先能不能不要頂著你那張小白花一樣的臉說些不符合頂級小白花人設的話,還有你穿的這什麽啊?我服,能不能不要暴殄天物。”

知杳低頭瞅了瞅身上沾了墨點的外套,她擺手:“可能不小心蹭到了。”

兩人閑聊著,期間,知杳每次擡頭往窗口那幾盆春海棠看,收回視線時都會與居中坐的男客人撞上,她不動聲色的輕啜一小口咖啡。

過了會兒,那男的接了一通電話起身出去,路過她時還沖她挑眉。

“……”

眼尾下揚,她一手支著腦袋,另一只手來回摸著耳朵上的珍珠耳釘,津津有味的聽蘇見月給她講的趣事。

桌子邊緣被不客氣的敲了敲,兩人被打斷,一同朝來人看。

女人妝容精致,看起來很不好惹的樣子,果然說話確實很不好惹。

“看起來年紀輕輕的小姑娘,怎麽這麽愛盯著男人看,沒看到他有女朋友嗎?”

知杳:“……”

蘇見月聽她說話這麽難聽,皺眉:“不是大姐你哪位?你男朋友又誰啊?”

女人剜了一眼蘇見月,又轉向知杳語氣尖銳:“什麽年紀幹什麽事,心思放幹凈點!”

知杳漫不經心的摳了摳衣角的墨點,她說:“我瞅他怪眼熟,上次也見他跟一女的坐那吃飯。”

末了,她擡起下巴向女人示意她們位置的方向,輕緩的補充道:“就那,位置都不帶變的。”

女人漲紅了臉,精致的妝容都有些扭曲,碰巧接電話的男人也回來了,見女朋友在剛剛路過的小美人那桌站著,他快步上前親親熱熱喊了聲“寶寶”。

知杳攪了攪已經涼掉的咖啡,語氣淡淡:“喏,人回來了,不信你問問唄。”

女人心裏似乎已有定奪,她黑臉回頭抓過手提包又一手拎著男人往外走。

“臥槽,好普信,好有勇氣。”蘇見月目瞪口呆:“寶寶,你好厲害。”

知杳:“我敏寶寶,聽不得,你閉麥吧。”

抓馬過後,店裏又是恢覆了之前,小眾的英文歌入耳輕柔,客人聽著也精神放松心情舒適。

一杯咖啡被知杳攪得起沫,她百無聊賴的問蘇見月:“阿月,這創業真還挺難的。”

蘇見月睨她:“怎麽,準備放棄了?”

知杳:“呵,姐的人生字典裏就沒有放棄這倆字。”

她將下巴搭在臂彎,悶悶道:“要是放棄了,豈不是隨了叔伯他們的願。”

“萬事開頭難,慢慢來吧。”創業說到底是知杳自己的事,蘇見月作為朋友只能從旁的方面幫她解壓。

她喝完最後一口咖啡,提議:“晚上帶你去個地方,特好。”

蘇見月又上下看了一眼知杳,嫌棄:“不過你這衣服必須要換換。”

知杳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她聳肩,隨便吧。

中途知杳接了一個電話,她小聲對蘇見月說了聲,起身出去接電話。

打電話的是她大學同系師兄,叫張淇,也是搞工藝美術的,之前一直想邀請知杳加入他們團隊,但畢業時知杳心裏有打算便拒絕了。

前段時間師兄告訴她有個非遺文創綜藝在擬邀嘉賓,他因為工作原因拒絕了,就想到了知杳。

知道她工作室剛起步比較困難,而且像貝雕這種純手藝非遺文化,時代驟變,早已不受年輕一代人喜歡。

張淇是藝術世家出身的孩子,耳濡目染,他從小就立志將那些即將消逝的非遺手藝再次展現出價值,讓美好的東西更長久的存在,被人們所了解喜歡。

就借此機會向節目組推薦了知杳。

剛開始知杳是拒絕的,她並不太喜歡這種形式,但是師兄一針見血告訴她這或許是被人們遺忘的貝雕能夠再次走進大眾視野的最快方法,為此還專門大老遠的來廣雲找她,兩人為此聊了好久。

最終,知杳答應了,她心裏也清楚貝雕需要這個機會。

她笑意涔涔的與對面問好。

“杳杳,你最近準備的怎麽樣?”

木香花瀑布般順著咖啡館拐角的一面矮青墻簇簇向下,枝條纏纏繞繞的,很是漂亮。

“大概一周,就差不多了。”知杳找到一個竹編椅坐下,她瞇了瞇眼睛說道。

兩人聊的有一會兒,張淇臨時有事就到此為止,蘇見月還在咖啡館裏坐著,電話掛斷之後,知杳起身準備進去。

彎腰的動作有些急了,披散的青絲爭先恐後地往身前滑落,有些遮擋視線,知杳邊走邊將礙眼的頭發往耳後攏。

嘶——

腳下步子一頓,幾綹發絲卡著耳釘被她用了蠻勁兒往後帶,眨眼的功夫她耳垂已經燒了起來,知杳擡手揉了揉,少了一枚珍珠耳釘。

本來想一走了之的,可想到那耳釘實在不便宜,她撇了撇嘴,任命般的低頭找了起來。

還好珍珠不算太小,費了會兒功夫,在門口的兩塊卵石之間找到了。

知杳從口袋裏掏出一小片酒精濕巾,將耳釘包在裏面擦了擦,然後兩手邊摸索著耳釘邊用肩膀頂著木邊玻璃門往裏推。

門突然從裏面被打開了,知杳撲了個空,雙手還在耳垂上,她重心往前,心裏臥槽不停。

腰被一只大手虛攏扶住,她剛站穩,那只手便很有分寸的收了回去,知杳還在扣弄著那枚珍珠耳釘,頭發擋住了大半視線。

眼前,只見白色風衣隨著那人的動作被帶起,貼在她小腿處。

知杳:“sorry,謝謝。”

“嗯。”

嗓音沈穩清潤,尾調帶著一絲微不可察的笑意。

不過知杳並沒有感知到,兩人從撞與被撞到離開,其實不過一瞬。

她又整了整頭發,再次握上門把手推門,腳下步子卻停住,她擡眼往院子裏看。

可惜,只能看見那人的背影。

不過有些人即使是背影都是格外出眾的。

知杳又習慣性留意了眼人家的穿搭。

白色風衣下露著半截深藍色仔褲,再加上腳上的板鞋,是很學生氣的一身打扮。

走路帶風,朝氣蓬勃。

她默默給人貼了個標簽。

回到座位上,蘇見月正無聊:“你講個電話講這麽久。”

知杳:“我耳釘掉了,在院子裏找耳釘來著。”

“可惜了。”

“什麽?”

“你剛剛錯過了一次艷遇大帥比的機會。”蘇見月攤手。

“就剛剛一帥哥,從我身後走過,那張側臉簡直帥到慘絕人寰。”

“白色風衣?”知杳腦子一抽。

蘇見月坐直:“我丟,你見著了?是不是帥慘了。”

知杳搖搖頭,誠實道:“就看見個背影。”

“算了吧,這年頭的帥哥不是有家室就多半是個gay,要不就看著人模狗樣實則是個鐵渣。”

蘇見月怒幹半杯咖啡,十分的郁悶。

“……”知杳雙手托腮,一雙眼亮晶晶的盯著蘇見月。

“有話直說,別諂媚。”

“哦。”知杳道:“親愛的公主殿下,小的今晚能不出門了嗎?”

“嗯哼?”

“熬夜趕活。”知杳撇嘴,“還有半個月不到,《尋尋覓覓》那個直播綜藝要開始了,剛我師兄裏外意思都在催我趕工。”

蘇見月:“好吧,事業第一重要。”

“謝公主恩典。”知杳笑的乖巧,“我請客。”

知杳起身往前臺收銀臺那裏過去,蘇見月目光一直黏在知杳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蘇見月見知杳皺眉往她們這桌看了一眼,又回過頭像是跟員工確認,半響她才回來。

蘇見月:“怎麽了?”

知杳:“有人替我們結過帳了。”

“啊?”蘇見月環顧四周,“店員有說長什麽樣子嗎?”

“很高,白色風衣。”知杳視線轉到那盆春海棠後面的空位置。“就坐那。”

“那個帥哥啊!”蘇見月激動,“我去,帥哥請客,不會是看上你了吧?”

知杳覺得蘇見月這話古怪,挑眉問她:“為什麽不能是你呢?”

“那位置那方向,你可是坐在人家對面哎,明顯是一眼看到你啊。”蘇見月莫名嗨了起來,她自我臆測,“搞不好,人家剛目睹你勇挑潑辣女,以為是個柔若無骨小白花,結果被你惡毒女配的發言反差狠狠拿捏了。”

知杳撿起沙發上的包包,冷漠打斷還在喋喋不休的蘇見月:“走了,惡毒女配要趕場子的。”

“哎呀,知了你聽我跟你分析嘛。”見人真的擡腳就要走,蘇見月連忙拿過自己的東西,“知杳,你等等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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